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宮崎葵飾演的初中女生,有個常常意圖自殺的厭世母親,令她對世界缺乏明亮的盼望,跟小學老師暗暗發展出一段不倫之戀。她落落寡歡,長期逃學,流連在廢墟般的工場,跟邊緣的人一起浪蕩,援交、搶劫都意圖做過,只是臨崖勒馬。鹽田名彥對社會的蒼白無力與扭曲有自己的一套看法,因此宮崎當然不像一般迷途青年自暴自棄,或者搞 attention seeking 。那些抬著「控訴社會」旗幟的電影,其實都沒有弄懂「青春」,對宮崎來說,她沒有迷失,也不是頹廢沉淪,更不能籠統歸類為反叛,不過在現世看不到希望、只看到敗壞,她寧願在游離的國度,栽種自己的小花園,這也正是導演執迷的溫柔的異色。

宮崎(戲裡戲外)的老友蒼井優努力將她拉回現實,最初也有點成效,宮崎回歸校園生活了,甚至跟男同學開始(正常的)交往,不料後來險遭母親的男友強姦,校內隨之充滿流言蜚語,蒼井優的友情之手,還是挽不回她漸漸豁出去的心,她重新回到以往自我放逐般的小花園,在廢墟與智障友人點起零零煙火,在熠熠火光下,她由衷的嚐到快樂的滋味。

只是這次,玩煙火發展成玩巨火,辣辣燒起一片民房,她不知所措了,她可以怎樣......?

結尾,拐帶少女的男人問稍一回頭的宮崎:「怎麼了」,宮崎為等不到營救她的小學老師掠過一絲憂色,旋即歸於平靜,漠然應答:「沒甚麼。」無聲無息走向自毀,這個平靜安穩的鏡頭,帶來極度的不安。

《青春電幻物語》以蒼井優自殺作結,你以為這就叫殘酷?《害虫》以宮崎葵邁入深淵的序幕為結尾,生的世界,更為可怕。

回想前段一個幻想鏡頭,一臉稚氣的宮崎俯在不知那裡來的私家車後座,攬著一個蘋果睡得香甜,童貞與童真,好好的被保護著,其實一直是小女孩的心底渴望,她卻一點一點向這個願望偏離。少年人的問題,也許不是無夢,不是意志消沉,而是社會蒼白,成人世界猥褻,他們不知道自己該往哪走,可以往哪走。這個控訴比起只談新一代空洞,深沉得多。

宮崎葵在這部影片裡憂鬱寡言,很少擠出笑容,跟她的公開形像大異奇趣。她那時年僅十六,樣子很嫩,演技卻一點不嫩,這不嫩,又絕不意味早熟或老氣橫秋,她有一副小朋友的倔強,在天真與世故之間,正正就是那游離的姿態。

戲裡也有耐人尋味的同性愛暗示,蒼井優力排眾議每天早上上宮崎家意圖拉她回學校,已經有點不尋常,知道男同學愛上宮崎後,二話不說替二人撮合,「事成」後又酸溜溜的發自己脾氣;後來宮崎在校內惹來奇異目光,蒼井優上前一巴拉著她的手,兩人十指緊扣穿過走廊。這一筆隱約曖昧的同性之愛,可能也正是很多少女讀書時期的一些點綴,在鹽田明彥不落俗套的處理下,散發奇異光芒。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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在現實生活裡的昨天(09’/3/18),日本北海道青森縣法庭,宣判了一個社會案件,
一位19歲的男孩,被判處無期徒刑。*
男孩在家中刺殺了母親(43歲)、弟弟妹妹後,放火燒掉自家住宅,
律師本以「重大精神疾病」申辯,但被指為是規避死刑的藉口,
檢方亦認為兇手惡性重大、手法殘忍、兩度精神鑑定均反映其行兇時意識清醒,
此等罪犯即使送更生管訓仍會再犯。

寫到這裡,
我們可以說,這位19歲男孩是一條社會「害虫」,法律就是要制裁這種兇殘的人,
然而,最後宣判卻出現轉折,改判男孩「無期徒刑」,理由是:
兇手的父親棄家不顧、母親酗酒成性、兇手無法與母親同居人以及非血緣弟妹相處等,
以此考量到兇手成長背景惡劣、犯案當時年僅18與人格尚不成熟,
於是免除死罪,改判無期徒刑。

看到這裡,
不禁讓人認為真正的「害虫」,
到底兇手身後不理智的大人們(父母)?還是兇手本身?

殺人犯確實是需要法律制裁的「害虫」,這點無庸置疑,
但是迫使他成為害虫的其他「害虫」的「犯行」,
卻因未達法律約制,所以免責嗎?
年齡到達了40或50歲的大人們,就真的「人格成熟」了嗎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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『害虫』這部電影裡可藉由幸子的雙眼,明顯看清所謂的「大人」們,
包括為情自殺未遂的母親、
西裝筆挺卻在夜巷裡尾隨她的變態狂、
製造假車禍賺生活費的小混混、
詢問她是否有意援交的路人…等。

而13、14歲的幸子,
在應付母親另有感情生活這方面,尚能處理自己的情緒;
翹課與小混混四處遊蕩時,也能意識到「製造假車禍這是做壞事」而收手;
而就算需要錢,幫助受傷的小混混就醫,幸子第一個想到的是去跟媽媽借錢,
只是與忙於工作的母親之間親子關係本就冷漠,又不喜見母親新男友進出家中,
幸子放棄跟媽媽借錢的念頭,改去賓館附近遊蕩,
但是當真的有人探頭詢問時,她也能立即分辨「壞事」「害怕」而逃離。

最後,她還是選擇回到「家」與「學校」。


放學後回到空無一人的家,是單親家庭裡普見的狀態,
幸子雖像小大人一樣能自理生活,
關門關窗、換燈泡、甚至能替晚歸的母親備一份宵夜,自己作完功課上床睡覺。
但是幸子仍必須聽到母親開門進屋或是用微波熱菜等聲音後,
才能闔眼入睡,
面露出14歲仍只是個需要安全感的孩子。

直到媽媽新男友趁幸子落單在家,企圖用膠帶捆綁她蓄意侵害,
前來還筆記的同學(蒼井優)撞見呼救,沒得逞的男人趕忙從後門逃跑的那一夜,

兩個女孩驚魂未甫坐在地上,仰望事發後才進門的幸子媽媽(涼),
期待她能立即給予一個怎麼辦?的回答,甚或一個安慰女兒的動作,
這位大人竟撇開視線下的凌亂場面,腿軟跌坐在地獨自哭泣,
替衣衫不整的幸子披上外套的同學,看見幸子媽媽的反應滿臉錯愕,
而本以為自己什麼都不怕的幸子,眼神從乞求轉成一種不再感到意外的平靜。


曾傳出師生戀的幸子認為只要離開了「學校」,就可以回家遠離同學在背後的冷嘲熱諷,
但是「家」已經變成一個,沒有母親只有冰箱塞滿她喜歡吃的東西的物質空殼,
再次翹課的幸子,像嬉戲一般,
跟著曾與小混混製造假車禍的流浪漢,做起了汽油彈,
接著兩人像點煙火一樣快樂,對著自己的家一瓶接一瓶的投擲。

陷入火海的實景,再次讓幸子感覺到做壞事的害怕,
她拔腿逃離現場,一路轉搭別人的便車,前往偏遠的核廢區想見小學老師一面。
自從幫她趕走跟蹤變態的小混混,被人刺死在租屋處後,
連自己的母親也對自己撇過臉後,幸子認為沒有了能夠幫她「解圍」的大人,
那麼只剩下似懂非懂時曾迷戀的那位老師可以信任,
但是最後連老師(田邊誠一)也失約了。

等待落空的幸子,隨著皮條客搭車離開,
即使她在副駕駛座上,看見了遲來的老師,慌張的尋找她的行蹤,
但是她也學會撇過頭往前正視,
正視皮條客這條社會「害虫」的車子,載著她駛往成為「害虫」的路。


比照上述的真實社會事件,幸子縱火的行為已經成為法律要制裁的對象,
也就是大眾眼中以及社會不能見容的「害虫」行為,
那麼幸子週遭不清理同濟相欺、不追蹤翹課的校方、
不稱職的母親、不解釋越距與否的小學老師、
以及企圖跟蹤、交易、侵害她的其他人,
是否應該算是真正難辭其咎的「害虫」呢,
幸子縱火燒毀有形的房屋,
但是卻無法殲滅已經佈滿蠕動害虫的社會隱憂,

電影沒有破題誰是害虫,只是呈現出未來的幸子,
其行為將可能繼續加害社會或自己,但是在她成為一條「害虫」的同時,
她也是失序社會的代罪羔羊,
而劇中有關幸子的年齡設定,是否是為了戲劇效果而下調至只有13、14歲?
1997年少年A的犯行,迫使日本將刑事責任年齡下修至14歲的事件,
給了比電影還來得驚悚卻令人痛心的答案。*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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